◇ 马毓豪
史说中国是个农耕社会,我觉得也可以说是个耕读社会。一幅耕读渔樵的民俗画,就能够证实了这一点。
自己是蛮欢喜读书的,每天都要读上几页书才能入睡,虽然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种嗜好,早已经忘却了。
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父亲是有着一些书的。可就在自己小学四年级失学时的那一天,就一天的时间,家中所有的书,包括所有有着文字的纸片都失去了。那是1966年7月的一天。自己失学是因为学校停课开展了“文化大革命”运动,我被勒令退了学。书,都成为“封资修大毒草”。似乎母亲早就知道这些书总要失去的一样,她不再使用煤炉了,而是用大灶,引火的不是柴禾,而是用书,有中文的外文的精装的线装的,各种各样的书。她烧着火,我们坐在一边帮着撕书。母亲一页一页地接过去塞进灶膛,点燃着熊熊的“文化大革命”的烈火。饭烧好菜炒好了,就烧水,烧开的水用不掉就倒进阴沟下水道里。几天后,还剩有一点书画,那些实在是舍不得烧掉的书和画,最后都成为红卫兵们的抄家“战利品”,装了满满一“黄鱼”车。望着那车远去的书籍,一家人真的想哭,却不敢流一滴泪水。
直到1974年间,我已经进厂工作,进入了厂办的工人理论队伍,管理着厂办图书馆,开始又有点书可读了。这时,我认识了一位在古籍书店工作的人。那人告诉我,以“批林批孔”的理由,让单位开出介绍信,可在古籍书店买些书。于是在一位厂校负责老师的帮助下,在厂部开出了一些介绍信,于是就有了自己的一些书: 《古文观止》、《文选》、《辞源》、《说文解字》等,那时的书真便宜,我的一套线装6册的《古文观止》,版本虽然不好,但只有2元钱,还不到今天半斤青菜的价钿。到了80年代初,自己的书就多了起来。在一只五层的斑竹书架里一层外一层“站”得满满当当的。家里有了些书,最后演变成了家庭图书馆,邻居、同学、同事、朋友都会来借,或者就坐在一起阅读着讨论着,时时漾溢出阵阵欢乐愉快的笑声。之后,在书的默默帮助下,我这个仅仅只上过四年学的人也走进了大专院校……
1984年10月,在自己结婚时,在一间仅15平方米的婚房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36条腿的捷克式家具,或者是三转一响的缝纫机脚踏车上海牌手表四喇叭收录音机,而是一只装满书籍的大书橱,实在胜过当时那些公社的图书馆阅览室。可好景不长,一年后,儿子出生了,“哇”的一声啼哭,逼得我让出书橱中的一层,放上他的奶瓶奶糕蜂蜜葡萄糖,之后又被他的“坦克”“汽车”“长枪”“短炮”所占领,书橱变得不再像书橱,我的很多书只好被封进放电视机的大纸箱塞进了床底下。好在之后安徒生来了,格林来了,书橱才恢复了一些其原有面目。
2000年,自己入住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新公寓楼房,一咬牙,添进了两只大书橱,按理讲,我的一些书可以完全被“解放”出来了。可不然,儿子还是占领着不放,而且还肆意扩展着,看看也很无奈,他的书也确实多。于是,有些书还只能被封进纸箱内,塞进壁橱下岗待命,至于何时能够再上岗,一直没有时间表。
之后,自己也不再买书,一则是因为书价太贵,自己也下了岗,买不起书了。另则是新小区配套中没有书店,买书基本要去市区的福州路,往返近40公里路程,公交再方便,时间也侍候不起。再则,在上海书城这样的类似大卖场书店里,要淘出一本好书来也实在费劲,更可恶的是,有些所谓“名家”推荐的书,荒唐低俗,让人恶心,放在自己的书橱里,真觉得有辱斯文。买书不如借书看,就去图书馆借阅,镇的图书馆,浦东图书馆。当然,有的好书因借阅的人多,要借阅也是蛮困难的,那就预订,等人还来了就通知我去借。图书馆这一项服务使我感到很满意。现在镇图书馆的延伸服务进入到了各村委会、居委会,阅读、借书就更便利了。
现在,自己退休了,经常坐在图书馆里读读报、看看书,也是一种生活的享受。
(作者系浦东新区北蔡镇退休职工)
荣获2011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