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园地

                                                   ◇ 郭诗锋

    “聋啦？”我瞪圆了眼睛，“看”着医生一字一句的结论：“是的，突发性耳聋，你右耳朵全聋了。马上住院……”我已经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了，脑袋里一片茫然，真的没有想到，昨晚右耳朵突然响起了嗡嗡声，今天一检查，竟然这种结果！我才35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会？检查前，我还以为同上次一样，一根头发或者一只小虫爬进耳朵的深处，打扰了耳朵的睡眠与兴致，它发出嗡嗡的抗议。
       住进病房，我趁打点滴有着无限空闲看看窗外。窗外不远就是清溪路，阳光一如既往地照耀着，铺洒很均匀，马路上有，行人身上有，小河水上有，花草树木上有，一切如往常，但路上少了我一个。我每天乘班车经过医院前面的马路，看到“医院”的大字牌，但从来没有想到，今天我会被“关”进病房，反过来看路上的风景。我一下泄了气，如同森林中一只飞翔歌唱的小鸟被关进了某个人家的笼子里，再也没有婉转的歌声了。突然觉得，平时离我很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离我好远，连环绕我的空气也寂寞无声，伸手招不回，远远地去了。树空空地摇着，旗子无力地摆着，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上帝关上一扇门同时必定会打开一扇窗，但是我的窗呢？
       公司同事来看望我，说：“这本《瓦尔登湖》，我是从农家书屋借的，刚刚看完。很适合你现在的心情，你也看看吧！”封面上墨绿色的湖水，犹如一泓清泉，涤荡了我的心灵，浇灭了心头的燥火。正像徐迟先生所说：“《瓦尔登湖》是本静静的书，极静极静的书。它只是一本一个人的书。”“一本寂寞、恬静、智慧的书”是属于心灵的鸡汤，很适合静静地读。瓦尔登湖是寂寞的，大卫·梭罗是寂寞的，但这些寂寞却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那些看客或拜访者，放弃咖啡和礼服，远离酒精和摇滚，他们肯定忍受不了这些寂寞。梭罗是快乐的。“我并不比湖中高声大笑的潜水鸟更孤独，我并不比瓦尔登湖更寂寞。我倒要问问这孤寂的湖有谁作伴？”“当我享受着四季的友爱时，我相信，任什么也不能使生活成为我沉重的负担。”“我屋子周围的每一个声音和景象都有着无穷尽无边际的友爱。”
       梭罗说：“人是什么？只不过是一团融化的泥。”而湖呢？“湖是风景中最美丽、最富于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湖边的树是眼睛边上细长的睫毛，而四周郁郁葱葱的群山和山崖，则是眼睛上浓密的眉毛。”瓦尔登湖是月光女神在大地上的倩影，为我们生命的路途洒下明亮和宁静。
       是啊。生命的意义在于享受每一天。夏天的早晨，“我坐在阳光下的门前，从日出坐到正午，在没有打扰的寂寞与宁静之中，凝神沉思。……我只静静地微笑，笑我自己幸福无涯。”黄昏呢？“这是一个美妙的黄昏，全身就是一个感官，每个毛孔都吸取着快乐。我在大自然中奇妙地自由来去，已与大自然成为一体。”
       现在我终于明白，上帝确实为我打开了一扇窗，但窗是虚掩的，需要静下心来，揭开窗上的纱，用渴望的心给自己加油，擦亮自己的双眼，才能看到窗外的风景。窗外的风景同门外一样精彩。
       终于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顿时有了灿烂的笑容，阳光一如既往照耀在我身上，天格外的晴朗，风格外的温柔，连熟悉或陌生的脸庞也格外亲切、可爱。
       以还书的名义，来到了农家书屋。我惊讶于我的发现，书屋有各种书籍，农业的，科技的，励志的，休闲的。这是心灵沙漠的一块绿洲啊，是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静静地散发着珍珠的光芒。
       我成了书屋的常客，也由此结交了一些爱读书的朋友。渐渐地，我发现，读书的人越来越多了，搓麻将急匆匆赶场子的少了，悠闲踱步闲聊在晨光和暮色的多了，大家见面的问候也从“搓了吗？”换为“读了吗？”与这些书卷气浓的人交流、交往也多了，真的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作者系浦东新区高桥镇中石化上海高桥分公司员工）

                   荣获2011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