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园地

                                               ◇ 蒋齐华
    孩提时代的村庄——“鱼米之乡”金泽的乡下，已烙印般镶嵌在记忆的长廊里。
    离开村庄的时日越久，对她油然而生的思绪、情怀就越发强烈。村庄虽然默默无闻，但却纵容和娇宠着在她怀兜里成长的孩子；村庄是脉脉传情的，承载了历史、风俗、民情，饱经了风霜雪雨的冲刷，面对瞬息万变的外面世界，不管自己变得或大或小，村民离去是多是少，通向新农村的路程有多远；抑或村庄的将来，成为历史的见证和缩印——她有怨无悔——她感慨万千……但是，村庄总是矗立着，在我的心中——因为她孕育了一方农民，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江河阡陌纵横交错是村庄远处的景致,一半是水与另一半陆地是一对孪生姐妹，一脉相融。温情绵长的河水怀抱着整个村庄，河水便给村庄增添了灵气，给了“汗滴禾下土”的农民足够的养分。低矮简陋的房屋是上辈传给下一代的传家宝，记忆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甚至更遥远的年代，这类房屋的数量像一把尺子，衡量出贫穷与富裕。村庄中，里里外外的合院有之，孤孤单单的小舍也有之。每当谈论起村庄，长辈们感叹：“贫困农村，家徒四壁！”现在想来，也许言之过甚。但是，在我脑海中，那时不论男女老少的生活只为农田劳作，做着做不完的农事，像不停旋转的陀螺,只要能利用、能出上力的都成了劳动者，辛苦劳碌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出门干活“带上午饭，摇上船只”。汗水，雨水，村庄的河水，始终滋养着村人。
    如今的村庄由低变高、由丑变新，已是今非昔比了。低矮的老房子像“孤家寡人”，几乎销声匿迹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漂亮的楼房，早以实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村人的生活，聚集在“住房砖瓦化、生活电气化、农业机械化、交通网络化、教育普及化”的温馨氛围里。村人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村里有了娱乐场所，健身、运动场地，老年活动室，农家书屋，等等，人人都显得精神十足。就连以前出门的主要交通工具也是生产工具——船只，现在躺在河道里没了生息，它的数量，与汽车相比较，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一年四季不离不弃农田、全天候耕作的人看不到了。土生土长的村人走出农田，变成工人的有之，当了教师的有之，成为志愿者的有之，如火如荼的群众文化活动，成为百姓生活中家常便饭了。
    村庄的风貌确实发生了变化，但是在与同样来自其他村庄的朋友谈论起自个儿的村庄时，自己的调侃声明显逊色多了。他们趾高气扬的神态，铿锵有力的话语在耳畔回响：　原先的村庄没有了，搬进了“村在林中，人在花中”的住宅区，宽敞的居室，平坦的道路，人们憩息在神清气爽的“推窗见绿茵，开门闻花香，行走鸟语唱”环境中。这自然而然地使人产生了好奇与怀疑、憧憬和嫉妒，话到嘴边，但又无可奈何地噎了回去。羡慕也好，感触也罢。广袤的大地上已有很多美丽的东西，我们的村庄也算其中一例吧。她虽然没有钢筋水泥建筑的森林，她没有大都市的繁华景象，没有小城镇的热闹非凡，但却拥有一片静谧，一地绿荫，一河清水……就好比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有了星点般的白帆在飘曳。一片、一地、一河都是来点缀自然的，自然又是村庄常驻的元素——村庄的泥土依然蕴涵着芬芳，清新的空气，温情绵长的景物与灿烂的阳光交相辉映。
    村庄依然如故，明媚的阳光、清新的气息、淳朴的乡情，我真想立刻回到了她的怀抱。
    走进村庄，走进亲情，走进温暖，使人慢慢懂得：　我们是村庄的人，永远都是村庄的骄傲，也永远都是村庄的累赘；我要把她的善良播撒，也要把她的丑陋翻新；把村庄当作生活的铺垫，人生的背景。
    离开村庄，情意绵长的小树、小路、小河和房屋撒落在绿幕上，像音符似的，按照某一规律星星点点、错落有致地撒落在五线谱上，她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我要唱着这首歌，和村庄一起运行。
                                    （作者系青浦区金泽镇图书馆馆长）

                                荣获2012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