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 群
美国生物学家、博物家乔治·哈斯凯尔在他的著作《看不见的森林》,完成了在大自然中进行一年之久的观察,而且是一米直径,以见自然。他从1月1日写到了12月31日。作者在“坛城”观察并感受到鲜活的雪花、苔藓、獐耳细辛、蜗牛、飞蛾、鸟、毒蛾毛虫、蚂蚁、蛞蝓等等,以生动的文笔和深刻的博物学、生态学、进化论的见解,阐述了生命的惊人多样性、精致性,特别强调了大自然中各物种之间的普遍共性关系。书中几乎每一小节,都有亮点,令人产生共鸣。
乔治·哈斯凯尔在他的著作《看不见的森林》说到了一句话:“从无限小的事物中寻找整个宇宙,是大多数文化中贯穿始终的一个悠远主题。”这很让我受启发。尤其他引用了来自西藏的“坛城”一词,更让我醍醐灌顶。
6月13日的午后4时,天热得仿佛已进入了盛夏,我已经好久不外出摄影了。人的惰性加上女人怕晒黑的情由,让我不能坚持我的摄影,很担心要功亏一篑。如今受了“坛城”理念的教化,我可以不用远行,不用大热天跑得太远太累去拍植物了。在人民路与思贤路交汇处有个街心小花园,我的坛城就是这个小小的花园。
我的选址不错,不用晒大太阳,我就能观察很多花卉与树木。我不忙拍照,先扫视了周围花木的长势,尤其是看到很多种类,有一半以上我不认得,我很满意。我现在最怕去一个地方,植物少得可怜,而且没有新品。
今年以来,我真得幸福的揪心。我认识了很多植物,她们呢与我特别友好。比如说遇到不认识的植物,晚上梦里她们会来看我,一回生二回熟,没过几天彼此就非常熟悉。有的相识经历还相当的震撼,我会为她们写诗。
英国第一位重要的浪漫主义诗人、版画家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他是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伟大诗人之一,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曾经写过一首很有名望的诗《纯真预言》。诗句开首有:“一粒沙中见世界,一朵野花中见天国”,这个坛城就是这个意思,是指很小的疆域里会有我的植物乾坤。
无独有偶,去年冬天的雪季,我也选择了这个坛城。
首先入我眼帘的是高个子的柳叶马鞭草,不仔细看,它的花叶与细脚美女樱长得很像,与福禄考花叶也有点像。辰山植物园里的柳叶马鞭草花田是少男少女浪漫的爱情福地。那天,我是在无意中闯入爱情禁区的。此刻的马鞭草,则是我一个人的花田。阳光下长势依旧旺盛,看来花期还有半个月之久的时间,花卉密集,是蜜蜂们理想的天国。与紫色马鞭草媲美的是鸢尾科的雄黄,橘红色的序状花瓣一字排开,由下而上依次绽放。花叶与墨兰相似,碧绿色,身材宛如瑜伽女子,挺拔而妖娆。令人欣喜的是看到了一株百子莲开花了,听说醉白池的百子莲开得正是盛季,可惜儿子高中一毕业,我去那里的机会几乎是少之又少。今天能在坛城看到百子莲开花,算是一种弥补吧。
我的坛城里,还有很多开花的花卉,我认得的还有大花萱草与它的果实,像孩儿拳一样的果实很可爱。还有我新认得的舞女凤仙花,长脚美女樱,紫叶酢浆草,迷迭香,天人菊,葱花,蜀葵。钓钟柳我几乎是不认得了,因为它已经不开花了,而结出了串串的果实,煞是好看。我是凭着叶子的特点发现钓钟柳的,这自然颇为得意。
花木类的花卉开得很风情的是石榴花。有的开败了,有的盛年,有的蓓蕾初绽。即使是一朵开败了的花朵,依旧魅力不减,像是被揉皱了的丝绸,相当的有肌理感。这让我想到了女人的中年。说中年的女人像豆腐渣绝对是悲观的说法,是一种消极的人生态度。且来看看这石榴花吧,它会让人自信,女人的中年如果保养得当,依旧会如花似玉。
红千层呢,也正是果实的酝酿期。结出累累硕果的是柚子树,大的墨绿色的柚子长在高高的繁茂的树干上,我只能仰望、咽口水的份。小的果实,经风吹雨淋落了一地,我随意拣一个剥开橘皮,一阵清香,好闻呢。让我最有成就感的是,在坛城我即可认出了最近认得的北美枫香,我也是凭着叶子的独特纹理,观察片刻就认出来的。半个小时的观察摄影,我的两个小腿被蚊子围攻,今年第一次我被蚊子蹂躏。
在认知植物的半年中,我跑遍了我所在这个区域的公园、植物园,醉白池与方塔公园,我是半个主人,辰山植物园我也是熟客。有一次在辰山,遇上一帮野营的企业员工队伍,我义务为他们作植物导游,一一讲解我所认知的植物,而他们也很认真,纷纷作笔记。
记得当时,天空濛濛细雨,我给他们讲解了火炬花与柳叶马鞭草的特征。这份自豪感的记忆,将继续让我对植物暧昧有加。自从阅读乔治·哈斯凯尔的著作《看不见的森林》后,我对植物、森林与坛城有了全新的理念。就是说你所向往的风景并不是一定在远方,你所认知的植物并不是多而杂就会给你愉悦。真正的风景就在你的脚边与你抬头张望的方向,就在一米之内。一棵植物会主动与你交流呼应,你能感受到它的疼痛与欢颜,它的气息与你前生所拥有气质的高密度契合,对此,你们有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人与植物、动物的和谐、快乐交往,这才是我的植物之旅的终极目的。
(作者系松江区车墩镇文体所干部)
荣获2013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