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铖
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重力推出的《少年游》是作者羽戈先生继思想随笔集《从黄昏飞起》、影评集《穿越午夜之门——影像里的爱欲和正义》之后的又一力作。这本书异于其他作品的特立独行之处在于,这是一本篇篇皆是描写人物传奇的短篇小说集。
这本短篇小说集除了跋之外主要包括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从《祖辈》到《此间少年》,称为“旧年人物”即作者少时认识的在家乡南巷生活过的熟识的人;第二部分则是从《张达君》到《楚狂先生》,称为“同学少年”,即作者在重庆就学时所结识的同学、老师等;第三部分则是从《柯平》到《三十自题》,即作者毕业后踏入社会后所认识的文化名人和社会名流;第四部分则是由十组信件组成的一篇《书札十通》,即说明自己的思想、见解,最主要的是对读书的看法。其中前两部分构成了这本书的主体,堪称一部现代版的《世说新语》。翻开柠檬黄的封面,其艺术匠心掩饰不住地一一呈现在眼前:
一、 善于刻画人物,富有传奇色彩
《少年游》是一个人物素描盛宴。在书中,作者勾画了数十个人物,每个人物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喜怒哀乐,用笔简洁,勾画清晰,性格丰富多样。在这里,既有戎马人生,乐于施舍的尤司令,也有身无长物、默默无语,深沉付出的父亲;既有过目不忘、命运不济的神童胡天然,也有貌不惊人、老不正经的胡青莲;既有身有残疾却重情重义的铁拐李,也有样貌虽不出众,但却能报仇雪恨、绝迹江湖的马二毛;既有书香满柜、不拘一格的王老师,也有锅炉工出身但却爱书成性的“武痴”姚伯伯;既有满腹才华不失情趣的小卢,也有嗜爱诗歌却沦入世俗的刘诗人;既有不喜读书、迷失在网络里的王玉春,也有附庸风雅但却粗鄙无文的蛋总;既有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的王人博,也有资历平平但却待人热忱的钱律师;更有爱好诗歌却身向自由的柯平,等等。
这些人物既不官位显赫,在宦海中沉浮,也不是过着“白玉为堂金作马”、“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锦绣生活,更不是具有非凡影响力的社会风云人物,这些人都是世俗社会中的普通民众,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粒沙般渺小、不起眼。虽然身份普通和平凡,但是人物本身的经历和行为就足以给人以震撼。作者将其如实写出,再加上运用轻松、夸张的漫画式的笔法润饰,使得人物自发衍生出一种传奇色彩,摄人心魂: 比如在《马二毛》一文中写老拳师和马二毛决一高下之时,作者用一句“二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夸张的形容一下子便把双方武艺高,不相上下那种焦灼的状态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令人心颤;再比如《肖辉》一篇,写肖辉迷恋徐小凤不成,反被“泼了一脸墨水”,“结果肖辉的班长生涯,不足一周,大抵是吾校史上最短命一任。”虽然是普通的一个片段,但是却能成为一个人生命史上一段不同凡响、津津有味的人生传奇经历,描写精彩。
二、 对比手法的灵活运用
这部作品除了作者在内容上的匠心独运之外,作者更是在写作技巧上进行了巧妙设计和安排,尤其是对比手法的运用。虽然在书中,作者每一篇文章的题目都是由不同的人物姓名来命名,但是书中的人物与人物之间并不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而是互有缠绕,互有交叉,其目的则是通过运用对比这一手法来衬托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比如在《铁拐李》一文中,为了突出铁拐李虽然腿部有恙,但是动作相当迅速的特点,便顺势插入了一个腿脚没有毛病的胡天然,作者写道,“有人落水,大喊救命,铁拐李与胡天然同时冲出家门,等胡天然跑到河边,铁拐李已经救人上岸”。在这里,作者运用对比手法是为了突出不同,但有的时候则是为了突出相同,使得人物的性格得到强化。如在《王玉春》一文中,作者写道,“王玉春和姚一斗相似,都不喜读书,然而他人读十本书才悟出的道理,他们不读即通,仿佛天生如此。”
作者不仅在不同的篇幅中运用此手法,就是在同一篇文章中也对这一写作技巧紧抓不放,灵活运用。比如开篇文章《祖辈》,当中的尤司令和“我爷爷”的命运虽有瓜葛,活在同一时代,但是人生的观念和经历却大相径庭。类似的文章还有《胡天然与胡青莲》、《徐老鹰与徐小凤》、《两个李诗人》。这三篇故事,也都是写两个人物,而且这两位人物的性格和命运都截然不同。比如《两个李诗人》中,虽然两位李诗人都是圆脑袋,都是非常热爱诗歌,但是读完全文方知两位诗人有着截然的不同。第一位所谓的诗人虽然热爱诗歌,并自费出版,但是诗歌的造诣却非常浅薄,以至于“我”拿了之后便丢在了床上,师妹拿了当猜谜语用;第二位诗人是高产作家并且博雅,内心纯洁且善良。虽然两者都出版过书名酷似的诗集,但是人的本质却有天壤之别,褒贬溢于言表。
三、 情节曲折,意味深刻隽永
《少年游》对人物的描写,要么关照此人一生的曲折和跌宕,这主要集中在“旧年人物”;要么采用横截面的小说笔法截取人生的一小段来抒写,或直截了当地以个人的爱好作为出发点和主要内容来进行铺展。这主要集中在“同学少年”和“文化名人”。这些文章虽然短小而精悍,但是却有头有尾,有情节有故事,引人入胜,可读性、趣味性十足。
除了可读性和趣味性之外,同时作者在小说里还表现了深切的人文关怀。作者笔下的人物,或为生活所累,不得不风餐露宿,浪迹他乡;或为心中正气使然,不愿同流合污;或为生计所迫,屈心中理想,与世俗妥协;或身负一身才气,却不免落得个为世俗所不容;或天性多情善良,却只能望眼欲穿、痴痴等待……这些故事结尾鲜有团圆和圆满的结局,在人物与环境,与命运,与现实的无奈挣扎中,使得整本书充满了无限感伤悲悯的气质,留给读者长久的现实思索,令人品咂良久……
在当今写作字数越来越多,篇幅越来越长,言语粗制滥造的时代,这样一本篇幅短小、文学性非常强的短篇小说集可谓寥若晨星。本书虽然有语言上带有过重的刻意雕琢的痕迹,但瑕不掩瑜,作者对人物描写在内容上和写作技巧上的探索和努力,显示了作者严肃的写作心态。再加上书中插入了大量风格轻松、格调散漫的漫画,这恰恰吻合了作者的文字节奏,两者连襟在一起相得益彰,更是丰富了此书的意境和韵味,是一部值得阅读和珍藏的佳作。
(作者系浦东新区康桥镇镇政府机关工作人员)
荣获2014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