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园地

                                            ◇ 陆祖尧

    《说文解字》载：“仁，亲也。从人从二。忎，古文仁从千心。”“二人”也好，“千心”也罢，我的理解为： 人是社会的人，必须与人相处。“仁”讲的就是人与人相处的道理。初时，“仁”包含的内容相对简单，或者碎片化状态，后经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加以整合和提炼，形成了系统的“仁”的思想。提出“仁者爱人”、“亲亲为大”的待人准则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行为规范。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十二条的六条“文明”、“和谐”、“平等”、“公正”、“诚信”、“友善”，均与“仁”的内容有正相关关系，这是因为，社会主义的价值取向和道德观念并不是凭空产生或者说是孤立存在的。它是面向未来，植根于现实而承接于历史的新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用“打碎一个旧世界，创立一个新世界”这种急风暴雨的方式搞思想道德建设，那是社会完整主义或者历史虚无主义，是不切合实际的，也是行不通的。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其中也包含了许多民族的精华，这些精华深深地扎根在我们民族的血液中，刻印在我们民族的遗传因子中，代代相传，千年继承，想割断它也难。还记得上世纪一二十年代的新文化运动中，有人提出要全面否定中华传统文化而全盘西化的主张吗？近一百年的事实证明了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历史虚无主义的闹剧早已收场，历史的车轮照常滚滚前行。认真吸取传统文化中的精华，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用，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正确选择。这样做，既赋予了传统文化新的内涵和新的生命，又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承了历史的血脉和接了地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仁”的正相关，正是中国特色的一种体现。
    前面提到的六条价值观中，与“仁”关系更近的是“诚信”与“友善”二条。儒家的仁德，就包含了“恭、宽、信、惠、智、忠、恕、孝”等内容，这些说的都是如何正确对待人的道理。如果这些要求都做到了，那么家庭成员之间、邻里之间、亲戚朋友之间、熟悉的与陌生的人之间，就能做到不同而和、和而不同，就能达到“和谐”的境界。当然，这里讲的和，不是狼狈为奸、狐鼠一气之和，而是必须守住法律底线和大义边界之和。
    说到和谐，我就联想到社会上，特别是农村中比较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背后之言。在农村中流传这样一句话“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如果背后之言说的是好话是夸赞之言，那当然无可非议，但是很多情况下并非如此，议论的往往是别人的短处、缺点、隐私，过程中还不乏言过其实，夸大其词，神神道道，为的是引人耳朵。这种家长里短式的背后议论，看起来是小事，但也很可能为之而生事、生祸而发生争吵，闹得鸡犬不宁，闹得邻里翻脸，闹得家庭不和，闹得朋友反目，更有甚者会闹得拔拳相向，闹得对簿公堂，闹得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也是一种“蝴蝶效应”。有些人如果处于某种目的而有意造谣中伤诽谤别人，那倒是另当别论。大部分的情况下，背后议论别人只是闲扯，或者是一种习惯，并无其他目的。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惹了祸，想起来比窦娥还冤，悔起来脸比青果还青，但往深处想，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心里缺一个“仁”字，一个有爱人之心的仁者，是不会随便议论别人是非的。后悔药世上没有，但治疗“祸从口出”之病药是有的，那就是“仁”。我在农村长大，年少时大田劳动集体出工，经常听到大人们为一句话到处对质： 某某某在某某面前说的，某某不承认，某某不肯作证，某某却出来指证说的是听某某、某某说的。有时候几个人为此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大家劝架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干活？有句话叫“六月里耙棉花，十二月里对说话”，非常形象又高度概括。现在农村很少有集体出工了，但串门的时间却多了，所以为了背后之言而争吵的事仍时有发生。
    怎样减少这种因“背后之言”而产生的矛盾，增进社会和谐？前面提到不随便背后议论人是最关键的一条，因为这是产生误会和隔阂的根源，但想根除这种陋习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正因为如此，第二条还得有容人之心，当背后之言传来之时，能一笑了之，让他去说吧，天不会塌下来。不怕被人议论，君子坦荡荡。或者让事实说话，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记恨，不对质。或者装糊涂。当然难，所以要去努力，郑板桥的名言“吃亏是福”、“难得糊涂”，提倡的就是这种“仁”。还有第三条，因误会而产生的背后之言，怀疑别人干了不利于自己的事所产生的怨言。这一条好办，首先做到不轻易怀疑别人。我国古代寓言《疑邻盗斧》就很形象地讲了这个道理。其次，有话当面说，为的是消除误会，有道是隔岸文章难谈，当面话语易辩，如果确是误会，真相就会消解。
    以上三条，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都须提升修养，围绕的还是一个“仁”字，改掉陋习，不背后议论别人，需要培养爱人之心，学会尊重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每个人都不喜欢被人背后说三道四，所以不要将己所不欲之事强加于人；容纳别人的缺点，不过分追求别人的过错，学会宽恕别人，是“爱人”的更高境界；善于消除误会，化解矛盾是智者的表现。一个人能具大智慧当然是好事，但一个人更不可缺少的是小智慧（智慧与聪明只是近义，而不是同义）。治国、平天下需要大智慧，这不是人人具备的，修身、齐家的小智慧可是每个人都必需的，这是“爱人”的另一种境界。
    当前，我们正在努力学习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们可以从我国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精华中汲取养分，以丰富我们的价值取向和道德内涵，不断提升自己的人格，成为一名合格的现代公民。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论语·雍也》），山水永恒，智者乐，仁者寿。
                               （作者系崇明县中兴镇汲浜村退休教师）

                       荣获2014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