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永强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贺知章的《回乡偶书》生动形象,耳熟能详。古往今来,每个身处他乡的游子都有这样一种“乡愁”,或浓或淡,在诗词里、在文章中,在每逢佳节的望月时……
最近,看了作家方向明的《故乡书》,在纯朴自然的文字中感受作者那份离家三十年的“乡愁”,从对父母、老家祠堂、鸣鹤老街的记忆中,构成了“情感原乡”,平淡中蕴含着对故乡的深情,那是人生历练后的平静与淡然。也让我再次想起了我的故乡横浦村。
横浦村位于金山卫镇中部。我出生在1960年代,那时的横浦村没有公路,出门全靠两条腿,物质生活只求温饱,精神生活只有农村广播。但乡亲们都勤劳朴实、和蔼可亲,令我的童年充满了快乐。夏天,是孩子们最活跃的季节,可以摸蟹、钓鱼、捉黄鳝。我们村里同龄孩子多,经常七八个一起去沐沥港摸河蚌,往往满载而归。放点咸菜烧蚌肉,那是真正舌尖上的美味。中午骄阳似火,往葱翠的竹园里一钻,玩游戏、看小人书,心像白云一样纯净。傍晚,把桌椅搬到场地上吃饭,东家跑到西家看看谁家烧的菜好,结果大多是同样的,都是自家田里种的豇豆、茄子和丝瓜。饭后跟大人们一起乘风凉,奶奶摇着蒲扇唱起童谣:“萤火虫,夜夜来,夜夜挑担西瓜来,阿奶拿把刀出来,一片一片切开来,孙子孙囡吃起来。”场角点起一堆蚊烟,任细烟袅绕,蚊虫不敢侵扰。我最喜欢跑到隔壁去听小弟阿公讲故事,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天天都有新的内容,直听到夜深人静,故事都成了梦境。我以为,这段听故事的经历,对我如今的写作爱好是有帮助的。
我们都把横浦村称作横浦街,据《横浦村志》记载:“旧有古横浦河,是浦东盐务署与横浦盐务署的分界河,小镇位于河边,故名‘横浦街’。”听老人们说,横浦街曾经是个非常热闹的集镇,有酒店、茶馆、印染坊等店铺,有猛将军庙、斗狮庵、庙会场,每逢重大节日,打莲湘、调仰龙、舞狮子等节目丰富多彩。
我小的时候,横浦街有家综合商店,去买酱油买盐,先经过打铁铺,再路过理发店,一股酱香和糖果味已从商店飘来,弥漫在空气中,一钻入鼻子,肚子就叽里咕噜开始歌唱。那时,每当看到爷爷在家喝酒,我就会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那个四两壶土烧白酒瓶,盼着他快点喝完,好拿着空酒瓶到商店换五分钱,买三分钱一个雪饼和两分钱硬糖解解馋。
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还在村北的“黄家祠堂”。上学去要经过一座独木桥,我最怕过独木桥,宁可兜远路从小队的晒谷场走,也不敢一个人过独木桥。据说有可能是小时候被谁在脚底挠痒痒了,被挠过的人就怕过独木桥,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不信。小学里最难忘的是教语文的奚老师,她像慈母般对待每位学生,教学耐心细致、认真负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小学的同学也都年过半百了,不常见,却常念。
以前,村里的孩子考取大学的不多,1980年代考取大学的也只有四人,我的堂叔黄惠权是其中之一,考取了同济大学。那时,由于条件差、家里人多,全家靠三顿吃咸菜梗节约开支支持他上学,而他自己更是利用课余时间去卖报,靠勤工俭学坚持学业。如今,村里越来越多的孩子圆了大学梦,知识会使他们的未来更加美好。
现在的横浦村早已万象更新。听亲戚们说,改革开放以来,村貌建设得越来越美,各项福利不断完善,村民们的幸福指数不断提升。沈海高速公路横贯村境,茸卫公路穿过村中心,公交车直达家门口,村内有便民商店、茶馆、卫生室、农家书屋、篮球场等,村民们灿烂的笑脸上尽是满足感!
我手捧着这本《故乡书》,仿佛有一缕微风轻轻吹来,带着家乡泥土的芬芳。离开横浦村已三十多年,而不管人在哪里,都不忘根在那里。我时常举头望着明月,向着家乡的方向默默祝福!难忘那里的土、那里的水,和那些亲切、善良、友好的乡亲们。
(作者系金山区石化街道七村居委退休职工)
荣获2018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