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爱红
读赵荣发老师的文字一直有这样的感觉,无论散文、无论小说,每每都是无意中相遇,之后便印象深刻、久久徘徊、挥之不去……
赵荣发的作品内涵深广,给予人回味的东西很绵长,似乎飘着一缕烟,它轻盈、恬淡、朦胧地在文字间弥散,给人以无尽的美感和联想。就像《阳光依然灿烂》这部中篇,尽管题材是关于“安乐死”,但给人思考的却又绝不仅仅是死亡。
“住院部大楼前的那片花园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下,仿佛从凡·高的一幅油画上脱出来,随后将一股甜津津的充满青春的气息送进他的鼻腔。”
“墓地的上空,蓝天白云,鸟儿在不时地飞过,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散发出的清香。阳光依然灿烂。”
这分别是小说的开头和结尾。主人公张山从进医院检查一直到被送到墓地,头顶上的天总是晴朗、湛蓝,草木茂盛、清香,阳光灿烂像燃烧的火。
景色依旧,人事已非。生命无常,阴阳永隔。
无论人、事发生怎样的变化,阳光是不变的,也是平等的。她既照耀健康的人也照耀病人,既照耀大款也照耀平民,既照耀楼房也照耀墓地。
有所不同的是,人们对待生死的态度。
“再多的灾难以后,太阳终究还会升起,阳光依然灿烂,我们能够做到的,只能是对‘安乐死’进行理性的探讨,然后,更加善待生命的每一天。”
如此诚恳的愿望显示了一个作家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关注社会、关注民生、热爱生活、思索人生的作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家,赵荣发无疑是这样的作家,他把“安乐死”作为题材,并对此进行了理性的探讨不是没有意义的。
“安乐死”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国内一直是个充满争议的话题,早在1981年,美国影片《这究竟是谁的命?》就探讨了这个问题;2004年,西班牙和美国先后出现了两部涉及“安乐死”的奥斯卡获奖影片: 《深海长眠》和《百万美元宝贝》,再次把关于“安乐死”的争议推到了大众面前。
关于安乐死,各国民间呼声极高——当然反方呼声亦高,而真正立法允许安乐死的,不过荷兰等寥寥数个国家而已。这种不成比例的状态,是何等的耐人寻味!
有人说,本质上,“安乐死”并不是一个法律问题,甚至不是医学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且不说小说中的张山到了病情恶化的后期是怎样的惨不忍睹,初恋的情人和妻子在“是维护他最后的尊严还是延长他的生命”的矛盾中挣扎。看看我们身边的人,有多少人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而身边的亲人又是何等的无望和无奈!
因此,有许多人赞成“安乐死”。在全国政协十届四次会议期间,有关部门曾对北京、上海、河北、广东等地进行调查,民间测评赞成安乐死的比率很高,上海对200名老人的问卷中,赞成安乐死的占73%,北京有85%以上的人认为安乐死是符合人道主义的,80%的人认为目前国内可以实施安乐死。
在我国,寻求“安乐死”立法之路,曾走过一段艰辛的路,从1988年到1997年,有关人士就四次提出过关于安乐死的议案,但终究没有成功。
从小说《阳光依然灿烂》中,我们似乎可以找到答案,张山的初恋情人秦素岑在张山离去后非常真诚地对张山的妻子叶秀平说:“是的,我有过这样的念头,也可以采取一点措施,但我还是放弃了。面对我们爱着的人,我们都不忍采取这样的做法!”
由此可见,是爱让人们无以选择,爱是人性中的光芒,也是人性中的软肋,正因为人有感情,世间才有那么多放不下的牵挂、那么多的不忍和不舍、那么多的顾虑和在乎、那么多的矛盾和痛苦。是爱让人们一次次地辩论、探讨,是爱让社会一次次面临选择而又无以选择。
赵荣发的这篇小说在诠释这一点时倾注了全部的感情。他在情节的构建中采用了交叉进行的方式,在叙述张山的病情恶化进程中,将张山和秦素岑、叶秀平之间的关系层层展开,将张山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融合在其中。所有的这些感情都是纯真的、美好的,人物之间的对话尤其感人肺腑。因此,整部小说在大爱之中给人以大悲,在大悲之余透出无奈,最后留下了不少启示——正如赵荣发在写作感悟中所说到的:“当我含泪写完最后一个章节以后,我发现这个故事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它让我们懂得怎样去珍惜生命。”
的确,活着的时候不要自寻烦恼,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要学会珍惜,珍惜时间、珍惜周围的人,多一句温暖的话、一句公正的评价,能够微笑时就不要板脸,能够商量时就不要争吵,能够相守时就不要分手。
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给活人送一朵鲜花,强过给死人送贵重的花圈。”格外耐人寻味……
读了赵荣发老师的这部小说,我对此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作者系宝山区友谊路街道宝钢史志办公室工作人员)
荣获2016年上海“农家书香”征文活动二等奖